
过去两年是以色列暴力蔓延的时期。在加沙地带,暴力的升级已经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,而在约旦河西岸,巴勒斯坦人也同样承受着沉重的痛苦。每个地方的暴力形式都有其独特之处。在约旦河西岸,以色列的暴力行动是由各类力量共同实施的——包括军队、警察、边境警察、以色列国家安全总局(辛贝特)、监狱管理局、定居点安全人员,当然,还有以色列平民。这些平民通常手持棍棒、金属管、石块,甚至一些人配备了枪支。他们就像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民兵,尽管这些行为受到官方保护。
有时候,是平民先发起攻击,官方力量在背后提供掩护;有时候,正好是相反的情况。然而,最终的结果总是一样的。尤其是最近几个月,特别是在橄榄收获季节即将来临的几周,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发动的大规模暴力行为不断打破记录。在橄榄收获季节前,杜马、西尔瓦德、努尔沙姆斯、穆阿拉贾特、卡夫尔马利克和穆盖尔德尔等地就已经遭遇了类似的破坏性暴力。面对边境以色列据点的威胁,那些被抛弃在外的巴勒斯坦乡村社区正面临着同样的命运。
穆罕默德·沙拉比拼命奔跑,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朝着死亡奔去。那时,一群以色列人开着灰色皮卡车追赶他和其他十个人,其中有些人持有武器。几个小时后,他的尸体被发现——后背中弹,浑身布满了暴力的痕迹。
赛义夫·丁·穆萨莱特也遭遇了类似的命运:在遭到袭击后,他暂时逃脱,但不久后倒地身亡。他和一位无法救助他的朋友在昏迷中拼命挣扎了数小时,而以色列的士兵和平民依然占据着山丘,继续搜寻其他目标。这些悲剧发生在2025年7月11日,拉马拉以东的贾巴尔·巴滕地区,构成了那场大屠杀最可怕的一部分。
展开剩余77%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死去,但我能深切感受到死亡的恐惧。数小时前,一大批以色列人涌入巴坦山,来自辛吉尔和东马兹拉村的巴勒斯坦年轻人组成了抵抗队伍,最初巴方占了上风,暂时将入侵者击退。然而很快,一辆载着武装人员的灰色皮卡车和增援部队抵达现场。皮卡车朝巴勒斯坦人疾驶过去,撞倒了其中的一人。没过多久,当我在帮一名受伤的青年抬起时,我们开始拼命奔跑——在这样的局势下,我们已经知道,未能逃脱的结局是什么。
事实上,我们并没有成功。一群蒙面以色列人手持警棍追上了我们。他们挥舞着警棍,一次又一次地击打我们的脸、肋骨、背部,甚至再次击打脸部。在尘土飞扬的空气中,拳脚随意地乱打,暴力肆虐,仿佛没有尽头。当士兵们出现时,我们这些满脸肿胀的人,成为了他们要逮捕的对象。
一群持警棍的以色列人追上了我们,暴力再次爆发。警棍高高举起,狠狠砸在我们的脸上、肋骨、背部……一阵阵狂暴的暴力持续了好一会儿。随后,当我们被带到警局时,那辆皮卡车和一些以色列人从吉普车旁疾驰而去,直奔辛吉尔方向——那里有辆救护车和一辆民用轿车,车上的人正目睹着事态的发展。
回头看,那其实是私刑的开始,是以色列暴力体系的一个缩影——官方的武装力量和民间武装力量,各自分工明确,各司其职。随着时间推移,搜捕队开始追捕穆罕默德。他们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,但边境警察部队恪尽职守地阻止任何人靠近山坡——他冷硬的尸体就在那里;而那些暴徒却自由活动。直到我被释放,几小时后,我才得知他们的死讯——两名年轻人,他们和我最大的区别,仅在于他们持有巴勒斯坦身份证的绿色,而我则持有以色列身份证的蓝色。
橄榄采收季节曾经不仅仅是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,更是巴勒斯坦文化的根基:全家人——无论男女老幼——会聚集在一起,唱歌、跳舞、在树荫下烹饪传统的卡莱特·班多拉(一种由洋葱、番茄和辣椒做成的传统菜肴)。然而如今,这个曾经象征着巴勒斯坦文化的季节,如今已经变成了充满紧张和恐惧的日常。破坏橄榄采收季的行动,不仅仅是驱逐巴勒斯坦人出土地,实际上,它在摧毁的是他们与土地之间的情感联系,逐渐抹去他们的文化认同,甚至是他们的存在本身。这种情形让人不禁联想到国际法中的“灭绝行为”条款——这种意图绝非偶然。
穆罕默德和赛义夫遇害的袭击,是那长达几个月的暴力序列中最震撼人心的一桩。回顾过去,我很难回忆起自己曾经参加过多少场葬礼,尤其是在橄榄收获季节到来之前。在以色列暴力机器的狩猎季节来临之前。暴力的加剧不仅仅是对人们生命的摧残,近年来气候变化的崩溃无疑让这一切更加雪上加霜。橄榄的丰收与歉收交替进行,而今年正是歉收年。去年冬季的干旱让橄榄树本就没能积攒足够的养分,而今年春天的热浪则导致了大量果实和花蕾的枯萎。这片果园几乎没有收成,尤其是在没算入因大规模砍树造成的损失的情况下。
对许多果农来说,采收的经济动力几乎消失殆尽,而在这一过程中所面临的致命风险却越来越大。然而,在巴勒斯坦活动人士面临迫害、关押威胁的情况下,泽伊通2025运动依然如期展开。这个广泛的联盟涵盖了从巴勒斯坦极左翼到法塔赫的各个组织,目标是通过参与收割工作来支持农民。几个月来,巴勒斯坦活动家根据风险评估绘制出了危险区域图,但即便是最坚定的活动家也不得不承认,在这种严峻现实面前,行动空间已然非常有限。
当收割行动开始的那个夜晚,数十名以色列士兵突袭了泽伊通2025运动协调员之一拉比亚·阿布·奈姆的家,并将他行政拘留——没有审判,直接关押。拉比亚来自拉马拉东部的穆盖尔村,这个地方一直是以色列军队与民兵冲突的热点之一。穆盖尔村近期已遭以色列军队大规模拔除8500棵橄榄树,而从山坡上涌下的以色列人又残忍地摧毁了数百棵橄榄树。
这些袭击看似并不起眼,甚至有人觉得,双方都在暴力行为中扮演角色,军队并非完全袖手旁观,警方也正在调查事件,而拉比亚被拘留可能有着合理的“秘密原因”。但实际上,暴力事件早已悄然发生,在橄榄收获季开始之前,袭击就已是零星发生。
就在收获季节的第一个收获日之前,暴力的袭击就如暴雨般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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